广 · 告
他海边出生，嚼着槟榔长大，他的池塘里藏着许多秘密。有一种鱼，最爱吃虾，而他竟能把虾和它的天敌养在一个池子。石斑鱼价格遭遇历史最低，在同行都赚不到钱的时候，他又用什么办法让产量翻倍。看海南省乐东县的混养高手林雄，他的池塘里有什么样的秘密?
凌晨三点，收虾的人就来了。
他们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，把新鲜的虾送到城里的各大酒店。时间紧张时，林雄就一定会来帮忙。
记者：这里面有多少斤?
林雄：大概20、30斤。
从池塘里捞上来的虾，必须用手把大虾一个个挑出来。这样的活儿，要连续干上好几年，才能又快又不被扎到手。
林雄：要小心不要让前面的刺扎到你，扎到是很疼的。这个针很厉害的。
而林雄更大的财富秘密，全部藏在这些池塘里，这里不光用来养虾。在平静的水面下，还生存着一种更凶猛的动物。
林雄：这种鱼二十多斤一条，长度五十厘米。到吃东西的时候，就抢着吃，它胃口比较好。
这种胃口非常大的鱼，就是石斑鱼。林雄这里最大的石斑鱼有三百多斤，它们虽然看起来很笨重，可一旦看见了好吃的，却变得比谁都灵活。
就是这么凶猛又贪吃的鱼，怎么可能和虾一起混养呢?记者当场把几只虾，放进了养殖石斑鱼的池子里，结果十分惨烈。
石斑鱼简直就是虾的天敌，可就是这两种相克的动物，林雄却有办法把它们同时养在一个池子里。并且，他的商品鱼产量，比同行高出至少一倍，仅仅220亩的养殖面积，每年的销售额就达到1000多万元。他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利润，竟然都是从当地的一句顺口溜开始的。
周仁昌：开着奔驰宝马来养虾，后面打着背包回家。
记者：真的这么惨?
周仁昌：有比这还惨的，打着背包回家的还好，还有负债一生的。
“开着名车来养虾，打着背包回家。”说的就是十年前的海南养虾业，技术的不成熟和市场价格的动荡，让养虾人的命运大起大落。最惨的时候，只能用虾塘抵债，而林雄位于三亚市乐东县黄流镇的这块220亩的养殖基地，就是别人用来抵债给他的虾塘。
虾塘在手，林雄却不用来养虾，而是养殖当时利润很高的石斑鱼。然而他一开始，却意外发现了这片虾塘的一个特殊之处，因为这个特殊之处，林雄每年只卖三个月的青石斑鱼卵，竟然比别人卖一年的钱，还要多上好几倍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
记者去采访时，刚好有人来买鱼卵，他们说的一句话引起了记者的注意。
记者：你们是哪来的?
农户：(三亚)崖城。
记者：为什么来这里买?
农户：别的地方没有，只有这里有。
原来，每年的12月份到第二年的3月份，气温过低让海南绝大部分地区的石斑鱼都停止了产卵，鱼卵成了养殖户们最稀缺的宝贝，这时候如果谁家有鱼卵，就可以赚到比平时多十倍的钱。恰好，林雄所在的三亚市乐东县，气温常年偏高，这里的石斑鱼一年四季都有卵。林雄在发现了这个天然的优势之后，决定把它发挥到最大。为此，还做了一件十分反常的事。
给鱼挪塘，是最麻烦的一件事。这一天，石斑鱼本来好好地在池子里住着，林雄却偏要把它们全部挪到另一个池塘里去。这两个池塘一模一样，水也来自同一片海域，为什么非要换一个池塘呢?
林雄：产卵的时候，水质要干净，搬个干净的塘。
原来，林雄特意让自己的青石斑鱼反季节产卵——别的鱼产卵的时候，他的鱼休息。当冬天别的鱼产不出卵时，他的鱼就开始使劲产卵。而给鱼换塘后的一两天，鱼就可以马上产卵了。这样一来，林雄的场里不仅有卵，还能控制鱼出卵的时间，只要客户要，他这里就能有。
林雄：这个季节别的地方卵很少，我们卖3000块钱一公斤还是供不应求，比别的时间多了十倍。
就在捕捞的时候，因为石斑鱼过于凶猛，竟然把一位工人的水裤扎的全是洞。
林雄：哪里都尿啊。
把裤子都能扎破的石斑鱼，这个池塘里有四百多条。捕捞时，猛烈地挣扎将造成巨大的损伤，林雄究竟要怎么做，才能最快地完成这次大转移呢?
记者发现，所有捞上来的鱼，都要先放在这个橘黄色的大箱子里。不管石斑鱼原来有生猛，只要进了这个箱子，都乖乖地一动不动。难道秘诀就藏在这个大箱子里?
记者：林总：为什么活蹦乱跳的鱼到了这里就不动了?
林雄：这里面有麻药。
石斑鱼在短暂地睡过一觉之后，很快就在新家里恢复了原样。挪塘之后的第二天，林雄果然在新的池塘里，有了欣喜的发现。
林雄：看这就是。好卵都在上面打转。
靠着这个时间差，林雄虽然每年只卖三个月的青石斑鱼卵，钱赚得却轻轻松松，比别人卖一整年还多出了好几倍。
然而冬天对于商品鱼的价格来说，却是一年中的最低点，经销商们只得互相压价。许多养殖户因为没有利润，宁可花钱养着，也不愿意卖鱼。在鱼塘旁边，记者就记录下了员工和林雄这样的悄悄话。
周仁昌：“现在他们在压价，阿弟他们几个在联合起来压价。他本身利润就薄，不这样压的话就没钱赚。”
然而就在同行都赚不到钱的时候，林雄却能赚得更多，并且每次都能卖出至少一万斤的商品鱼。这竟然都是因为场子里一样奇怪的东西。
李英语：我们随时要鱼他都有。
2014年的一天，林雄干了一件同行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，他花了六十万元，买回了一个八米多高的大金属罐，说要用这个金属罐把产量提高一倍。
周仁昌：最早投入了六十来玩，对我们来说拿出这么多现金，肯定代价昂贵。
普通养殖户的水泥池，一立方米最多养鱼五十斤，而林雄这里竟然可以超过一百斤。比同行高出整整一倍的产量，让记者感到不相信，决定随机选一个池子，现场称一下。
接下来，在从池塘里随机捞出三条鱼，用它们做样本，推算出池塘里150条鱼的总重量。
计算的结果，果然和林雄说的一样。这白色的罐子里究竟装着什么神奇的东西，竟能让产量达到每立方米100多斤呢?原来，这里面就是随处可见的——氧气。一般的养殖户，用的增氧机可以直接把空气中的氧气，打进水里，而林雄之所以每年多花二十万元在氧气上，却是因为多年前，一夜之间亏损的一百万元……
周仁昌：今天交了定金收在手里，明天可以卖这塘鱼，价值一百多万的鱼苗，当天晚上它就缺氧了，整塘鱼就没有了，第二天就把定金还人家了，100多万一夜之间就没有了。
这一百多万的惨重损失，让林雄下定决心改变旧的输氧方式。他又花了许多钱，把大罐子里的氧气用细管输送进每一个池塘。可是，这样的输氧方法，只有在北方温度较低的淡水里使用，如果放在南方的海水中，就会产生一种结晶体，堵住输氧管。林雄又是怎么解决的呢?
林雄：先和水混合。
在林雄的池塘里，记者发现，这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与氧气有关的秘密。
林雄：好，抓到一条。
在每个养殖石斑鱼的池塘，林雄都放了几只金鲳鱼，可他养金鲳却不是为了赚钱，而是另特殊的用途。
产量虽然上来了，可销售依然是个让林雄头疼的大问题。一位在三亚市开饭店的客户，来林雄这里看鱼，可是，他一直不敢确定，林雄的石斑鱼，究竟符不符合他们的要求。眼看着这位客户一直举棋不定，林雄竟然做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。
第二天中午，饭店的客户又来了，这一次他还带了自己的两位大厨，并且把饭店后厨的这些家伙事儿全都带了过来。客户一来，林雄就赶忙带他们先去挑鱼。
林雄：这是什么，这是什么，这是什么。
原来，为了留住客户，林雄邀请他们池塘里的鱼，随便挑，捞上来就按照客户饭店的做法做，看看究竟味道如何。
厨师：杀鱼，做菜。
记者：感觉味道怎么样?
饭店老板：很好。
记者：现在心里踏实了吗?
饭店老板：现在很确定。
2015年底，石斑鱼的市场价格持续下跌，为了节省成本，林雄决心做一件几乎不可实现的事：把虾和石斑鱼养在一起。
林雄：这个龙胆价钱跌到这种程度，想卖又觉得不甘心。既然虾能够存活，有产量的话，那我们专门养虾养一下，从里面弥补一下经济。
可是，石斑鱼是虾的天敌。一开始，林雄把虾放进小石斑鱼的池子里，石斑鱼简直是有多少吃多少。
林雄：我们当时放石斑鱼下去，但是没有几天，一千几百斤地虾都没有了。
那么，究竟如何才能让这两种动物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呢?就在一天，当林雄把虾放进一两百斤的石斑鱼池里时，另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。
大石斑鱼竟然不吃虾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?
林雄：它不是不吃虾，而是体积太大，懒得去吃。
经过试验，林雄发现，10斤以上的石斑鱼会因为体型大而不方便吃虾，把虾和它们养在一起，虾在长到10厘米之前，完全可以靠吃水中的微生物活下来，还省去了一大笔饲料钱。
然而，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混养方式，却在捕捞的时候，遇到了问题。
林雄：撒网，以前捞大鱼就会把地笼咬破。
而这个问题，却被林雄用一张拦在池子中间的网解决了。
林雄：中间撒一张网。
这样，卖虾的钱几乎可以补贴石斑鱼的养殖成本，让公司的利润比以前提高了至少三分之一。
周仁昌：基本上没有做水产的老板像他这样亲力亲为，特别像做上规模的企业也很少有老板像他这样亲力亲为，他是常年呆在基地。
每天，林雄不管多累，都要在池塘边上转上一圈。这里虽然面积不大，却因为林雄的一个个秘诀，比同行节省了三分之一的养殖成本，也成为了海南省产量最高的石斑鱼养殖基地之一。2015年，公司的年销售1000多万元。下一步，林雄打算把他的石斑鱼进行深加工，卖到更远的地方去。
end